也去看了《摩托車日記》。感觸很多,心中迴盪著平日掩藏的憤怒與不平,對於未來,比起少年時代更充滿了悲觀與挫折感。

要看到另一階層的困苦生活,其實不必到中南美洲的礦坑,也不必到被隔離的痲瘋病人島,只要改變你平常的交通工具、出入場所就能做到。許多年前去基隆玩,回程由於自強、莒光號火車都得等上一小時才有車,於是搭普通火車回來,車上情景宛如另一個世界,至今仍使我難以忘懷。時明時滅的日光燈,衣衫藍縷的乘客們,有人扛著扁擔,有人斷了一條腿。在昏暗而緩慢的車上,那一刻我瞭解到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發現這個世界有另一種面貌,因為他們的生活接觸不到這些。在深夜的吉野家,你可以看到店員是怎樣無禮地對待流浪漢,即使他同樣消費了一杯飲料,期望用這杯熱飲換來一夜的容身之地;在寒夜的公園,又有多少老人屈身睡在沒有人看見的角落……



在《摩托車日記》片中,一條河隔開正常人與病人。在電影之外,無形的牆也遠遠隔開不同階級的人。幾十萬人可以為了省籍問題而走上街頭,而這世上有那麼多無家可歸的人,卻得不到重視,只因他們是弱勢少數,於是被邊緣化。在人類出現之前,大地早已存在億萬年,我始終不能理解土地私有化的觀念,但如今卻沒有人為此走上街頭。



花費納稅人幾千萬裝潢自己的辦公室的人,與用自己的錢,想以一杯熱飲換取一晚容身之地的人——前者得到社會的敬重,後者卻受到鄙夷。這種扭曲的價值觀之所以存在,起因於握有權力者也能決定社會價值觀的建立。有人認為社會朝向好的方向邁進,我卻無法如此樂觀。這個國家的未來,甚至不是掌握在人民手中。



也許,如果現在再找一天去基隆,搭普通車已經不會看見當年的景象;或者,在深夜的吉野家不會再看到流浪漢。但這不代表階層差別已被抹消,更有可能是在更為隱密、難以被發現的場所,正發生著更令人痛心的事情。那些受苦的人們,我們看不見他們,他們卻始終用一雙飽受折磨的眼神,在深暗處沉默地凝視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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